我从不后悔当农民
我从不后悔当农民
斋主按：整理博客，发现一篇写作于2001年的旧文，是我2001年7月参加一个小型媒体团访问美国时写的一组访问记中的第九篇，原题《在布朗德农场做客：我从不后悔当农民》，记叙的是那年7月14日我们去一个美国家庭农场访问的经过。这家农场位于明尼苏达州，是一家经营着400英亩土地的中型农场。重读此文，颇有感慨。当时用《我从不后悔当农民》做标题，大约反应了我意识深处的东西吧。
早上9点，我们的翻译S先生开着租来的1辆克莱斯勒旅行车，载着我们去访问一个家庭农场。从明尼阿波利斯开车沿高速公路南行40多千米，再沿一条土路走不多远，大约经过半小时车程，我们要访问的瑞查得布朗德先生的农场到了。
这个家庭农场位于明尼苏达州伐明顿镇的西贝斯卡因大道18655号，说是大道，其实就是一条土路，那是用小石子和灰渣铺成的路，与中国农村常见的土路差不多。与中国一般农村不同的是，这里的人家很少，一眼望去满是玉米地、牧草地，隔几千米才能看到一两家农舍，农舍周围是葱茏的树木，很多地块周围也是果园或高大的林木组成的林带。农舍从外观上看大都很漂亮，像北京远郊一些高级别墅。
一个400英亩土地的中型农场
我们把车停到瑞查得布朗德家门前，女主人西西莉亚站在门口迎接我们，说男主人在几十米外的草料仓库，我们可以过去找他。因而我们穿过一片草地和1畦花卉，经过一棵很老却又枝叶很茂盛的高大的苹果树，去找男主人。苹果树下有秋千架，还有另外几样简单的儿童游乐设施。
瑞查得布朗德先生正在和他的儿子、孙子、孙女用拖拉机和机械往牧草仓库中传送打好捆的牧草，他停下手中的活儿接待我们，站在放有各种农业机械的仓库中向我们介绍农场的情况。这个仓库里放着三台拖拉机，1台播种机，一台喷农药机，1台牧草粉碎机，1台牧草打捆机，还有很多小型农具和修理工具。仓库门口右边的墙壁上有一个简易篮板，大概是孩子们投篮球的地方。
瑞查得今年69岁了，已和妻子结婚40年，育有四子一女，现在有一个三代同堂的8口之家。他已退休，靠养老金和积蓄生活，农场交给他的两个儿子经营。这里的农场有400英亩（1英亩约合6市亩）土地，是他们的自有土地，由他的一个儿子约翰经营，瑞查得的另一个儿子在布鲁明顿经营租来的250英亩土地，同时兼做先锋号种子公司（美国最大种子公司，种子销售量占全美50）的销售员。现在，布朗德农场养有90头奶牛，200多头肉牛。
瑞查得说，这里冬夏温差差异，冬季最冷时有零下30度，夏天则有零上30多度。他们常常要花6个多月时间准备过冬的牧草。农场种的所有东西几近都是给牲口吃的，布鲁明顿那边也是种植牧草。最近这一带旱情严重，天气延续酷热，很需要雨水。瑞查德说，他知道中国今年也有旱情，因此世界谷物价格在上升。他说，现在农产品市场是世界性的，这里的农民很关心中国、巴西的大豆市场。
我们问，农场需要多少人手？需要雇工吗？瑞查得说，布朗德农场是个中型农场，不算大，农场的活都是由布朗德家的人干。他说话时，他的孙子、8岁半的德里克就站在旁边，头上还沾着草屑。瑞查得说，现在学校放暑假，孙子孙女都帮忙干农活。但他不希望孙子辈今后都在农场工作，他们应当有一部分人找其他的前途。
瑞查得说，现在农场赚钱也不容易，必须购买农地扩大范围才能有大的发展。他说，这里的情况与美国其他地方不一样，像加州，一般的农场养2000头奶牛是常见的，而他这个农场范围小很多。他说，这里买1英亩农地大约要2000美，买一台拖拉机要8万美，扩大范围也难。现在这里的农民打算分别购买不同的农业机械，大家互通有无，调解使用，由于农机的使用率太低了，比方播种机，一年可能只用七天，其余时间就是躺在仓库里睡觉。
瑞查得带我们参观他的庄稼地和草场。他说，这里的冬小麦还有两周就要收割，割完马上种牧草。他指着脚下的牧草说，现在牧草状态不好，这些牧草已种下四年了，该重新播种了。
我们问到农场的收入和纳税情况，他说约翰的农场每一年卖牛奶毛收入有一二十万美，但纳税很多，本钱也很高，所以净收入只有四万美的模样，基本可以保持。
政府补贴与农民合作社
他说，政府对牛奶生产没有补贴(后来我们了解到，还是有一些补贴)，但对粮食生产有补贴，现在粮食价格上去了，补贴就要降下来了。对购买农机，政府没有扶持政策，只是农机使用进程中提取的折旧在税收上有减免政策。
我们问，这里的水利设施和道路由谁来修建？他说，这里没有水利设施，靠自然降水种庄稼，这里的土地很肥沃。至于道路，有州的公路，有县的公路，有镇的公路，用的是纳税人的钱。
我们很关心美国的农民协会之类的组织。瑞查得说，这里有农民组织，但没有很正规的。几十年前人们曾想组织协会，统一大家出售农产品的时机和价格等，但历来就没实现过。现在有个农场局，是农民自己的组织，但并不是所有农民都参加。
他向我们介绍了合作社，合作社不是协会性质的组织，而是企业，农民入股的企业，在这里非常重要。85的农产品由合作社组织出售，各个农场需要的种子、农药、化肥等一般也从合作社买。合作社是个能赢利的组织，每一年要给入股的农民分红。
瑞查得的一个10六七岁的孙子骑着三轮摩托车从我们身旁经过，冲我们友好地招手。我问瑞查得，他的孙子孙女上学远不远？每天去还是住校？他摇摇头说，不住校，学校离家较远，有5英里，但每天有校车接送。医院离这里有4英里，买日常用品也是去镇上的超市。固然都不是步行去，都得开车。
在农场生儿育女是最好的事情
时近中午，天气愈来愈热，瑞查得约请我们到他家中小坐。途经离仓库不远的1座房子，他说那是约翰的家，之前瑞查得和西西莉亚就住在那儿。现在老两口住的房子是十年前建的，当时花了10三万美。经过那棵大苹果树，我们问他生产的苹果是不是去市场出售，他说，这里的果园大都是在收获季节招徕游客来采摘，按袋收费。到市场出售的不多。
来到瑞查得的房子里，西西莉亚已在餐厅为我们准备好冰柠檬汁，还有她自己做的甜饼。瑞查得的家没有院墙，连低矮的木栅栏都没有，房子就建在离路边不远的1处坡地上，门前的院子地势高，房后地势低，房子实际上是两层，地上一层是客厅、卧室、洗手间、厨房、餐厅，客厅还有楼梯通往地下一层。其中客厅、厨房、餐厅实际上是一个大开间，客厅在前部，用一堵窄墙与后边的厨房、餐厅隔开，厨房与餐厅用厨房的操作台自然隔开。餐厅后门通往一个很治疗白癜风的特效药大的阳台，阳台下方的一块地是女主人的花园和菜园，种植了一些漂亮的花卉和少许蔬菜、水果。
瑞查得布朗德的父母是德国人，他妻子西西莉亚的父母是卢森堡人，但他们都不太会说德语。他的孙子孙女在学校有德语课。他说他曾去德国寻觅他们的亲戚。
布朗德家日常生活需要的肉和奶自己生产，其他的食品要去超市购买。每隔两天要去合作社卖一次牛奶。他们是天主教徒，每周都要去教堂。这里冬季比较闲，春夏都很忙。很多人冬季去南方度假，由于这里冬季太冷了。但布朗德家的人一般不去，由于要照顾过冬的牛。冬季人们喜欢玩雪车，瑞查得指着屋后的田野说，那里就有一条雪车道。冬季他们用电力公司送的天然气烧暖气，他说，去年供暖费涨了一些。
我问瑞查得，当农民幸福吗？有没有想过做别的事？他说，他从来没有后悔当农民。
“在农场生儿育女是最好的事情。”西西莉亚补充说，但你得喜欢这项工作，由于农民无所谓上班下班，没有星期天。
我们问女主人，做家庭主妇忙吗？瑞查得半开玩笑地说，她很轻松，由于我干了大部分家务。西西莉亚还在一家敬老院做志愿者。
我们又问他们婚姻成功的秘诀，瑞查得说，“我从不对她说不。”大家都笑了北京国际白癜风医院起来。
我们又摸索地问到他对中国加入WTO怎样看，他爽快说，我是全力支持自由贸易的，你们不是还要办奥运会吗？
我们都开心地笑了。
我们要走了，瑞查得和西西莉亚和我们热忱握别，又拿来印有老两口名字和农场名字的名片，并写上他们的E-MAIL地址。他们一直看着我们的汽车驶上大路，向我们招招手，才走回自己的房子。
(本文写作和初次发表于2001年7月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