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旬老人深夜摔伤,女儿长途探视凸现养老之
睡眼朦胧中,电话铃声骤然响了。这么早,谁打电话。表哥揉着熬着发红的眼晴,连连打着呵欠,嘟囔着抓起了电话。
电话那边传来姨娘焦急的声音:“二娃,我……我碰到麻烦了。”表哥心一惊,猛然醒了:“姨,你…别急,别急,慢慢说。”“昨晚你舅奶奶从台阶上摔下来。我…昨晚一宿都没睡,早上我想下去看一看。麻烦你…你把我送下去吧。”
表哥的嗖地一声从床上坐起来。一边穿裤子。一边安慰着姨娘。“姨,你别急,你赶收拾一下,收拾好了往小广场走,我们在那会合。“好,好!”
表哥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,胡乱洗漱了一下。扭头就向门外走去。妻在里屋喊了起来:“把口罩戴上!”
表哥才猛然想起今天是封城第二天,不知道能不能出城。还好,表哥车停在菜市场,车还能从市场开出来。要是停在小区里,就别想出去了。
“不管了,急人急事。开到啥地方堵住了再说。”表哥这样想着,不觉就到了停车的市场外。
今天是宁城的逢集日。街上除了几个防疫的人员,几乎看不到几个行人。街上落满了枯黄的梧桐叶,一阵秋风掠过,黄叶不停地在地面打旋。
小雪已经过了,宁城这几天气温骤降,早上还是冷得厉害。表哥冷得缩着脖子,从侧门的夹缝中揄进市场。发动了汽车,不消5分钟,便到小广场了。
姨还没来,表哥熄了火,把N95口罩向上提了提,用手揩了揩模糊的镜片,又往手上喷了点清毒液,搓搓手。
他突然想到舅奶奶,八十多岁了,这几年身体还算硬朗,生活也能自理。一直和舅爷爷住在农村。唯一的女儿(姨)在宁城,几个孙子都在外地工作。姨隔一两周下去看一趟。
说来也奇,舅奶奶也是命大的人。16年前得了胰腺炎,医院后,医生看了直摇头,暗示家属准备后事。从医院拾拉出来时鼻子上还插着氧气。没想到拉到家一周后,舅奶奶竟奇迹般地病好了。
更惊奇地是这十多年一直没生过什么大病,又硬生生地走过了16个春秋。
表哥还想着。姨已到了车跟前。
表哥发动车,一路向东。
姨的情绪很坏。一路上埋怨着。表哥问怎么回事?“昨晚快9点了,我已睡了,你舅奶奶打来电话,说取碗时不小心摔了一跤。”“当时我都急坏了,封城,又没车下去,一宿都没睡。”“那你昨晚怎么不给我打电话?”表哥嘟嚷了一句。“我见你睡了,不好意思打搅,况且晚上开车又不安全。”
姨还在嘟囔,表哥一声不吭,直顾把车开得飞快。
“唉!晚上一接到家里的电话,我的心就悬起来。两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哟,啥时埋到土里,我就心安了。”
姨一路埋怨着,表哥口里不说话。心想:“要是我妈昨晚挨摔了,没车下去,我走要走下去。”“唉,还说个啥哩!”
正说着,车已到防疫检查口,幸好出城的车没挡,只封控的是进宁城的车。
10分钟,车己停车舅奶奶的村口了。
表哥一边帮姨拿下带的行李。一边打了招呼:“我还在居家隔离,不方便,就不进去了,这儿有一箱牛奶,拿上让舅奶奶喝,代我向她问好。”表哥一边说,一边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箱牛奶塞到姨手中。
“好,我走了。有事打电话。”表哥挥手向姨道别后,开车上了回家的路。
一路上,表哥满脑子都是舅奶奶的影子。八十多岁了,只姨一个照看着。幸好身体还行,还能自理。
姨这几年身体也不好,常年吃药。也真难为她了。
不知伤着骨头没?医院拍个片子才知道。
这样想着,表哥又忙给姨打电话,让今天在村里都做个核酸。医院检查。
不一会,姨就回电话了,说村里没做。医院做。表哥让姨收拾一下,回头下来接他们。
当表哥再一次来到村口时,舅奶奶己谁就姨扶着站在村口。她系着一个灰而破旧的方头巾,脸色蜡黄,声音暗嘶嘶,见到表哥,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。
上了车后,医院前门。医院门口有车位,表哥停好车后,示意姨不要下来,在车上照看舅奶奶。自已去排队,快到排到跟前了打电话。姨的脸上掠过一丝感谢。
表哥关了车门,医院前门,今天排队做核酸的人真多,少说也有2,3百人。表哥往上拉了拉拉链,排到了最后面,看着前面望不到头的队伍。掏出手机看起了小说。一个多小时后,表哥前面剩下10个人了,表哥忙打电话叫姨快过来。
当姨扶着颤颤巍巍的舅奶奶到跟前时,表哥前面仅剩下一人。刚好。姨扶着舅奶奶入了队。后面排队的嚷起来,“插队!插队!”姨赔了笑脸,老人摔伤了,要拍片做核酸,大当担待担待。”
很快就做完了核酸,就等出结果。这边最快也要10小时。出来就半夜了,只好等明天拍片了。
表哥把舅奶和姨又送回家。掉头就往回赶。车到防疫栅口的时候,被交警堵住了。要检查通行证。表哥匆忙出门,那有通行证。交警见表哥没通行证,不让过卡口。表哥好说歹劝,最后验了核酸报告,还好在48小时内。然后留下单位地址,电话和身份证号后,总算放行了。
表哥一看表,光在卡口,就磨了半小时。谢天谢地,总算回家了。
第二天早上9点,表哥又得下去。去小区门房办通行证。门房说要到防疫办去办。很麻烦。
时间紧迫,等不及了。表哥开车出城接了舅奶奶和姨,医院。在医院防疫口,扫码,查验。终于可以排队挂号了,号挂上好,坐电梯到5楼,骨科诊室门口,已经排成了长龙,姨找了个空位,让舅奶奶坐下。
一直等了半小时,护士叫号了。医生开了拍X光片的单子。姨又扶着舅奶奶坐电梯下到地下室。等到拍完片子。早上也下班了。
舅奶奶和姨在楼道内的条凳上等了2个多小时,下午的班也上了。姨到报告生成机里取了片子。单就等大夫了。
大夫看完片子。还好,骨头没伤着。大夫只开了点跌打损伤的药。医院外药店去抓。
医院门。电话突然响了,是舅爷爷的。说是头疼,流鼻涕,可能是感冒了,让姨下来抓点药。姨挂完电话,长吁了口气。到了药店,取好舅奶奶的药后。取药的一听要取感冒药,直摇头,说没有医生处方不能取。姨磨了半天,硬没取成。
算了,到村里看,看能不能取。表哥拉着舅奶和姨。又回到村口。
刚下车,姨的电话便响了。姨接过电话,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。她在电话里一个劲地赔笑着:“对不起,对不起,邓老师,家里有点麻烦。我,我马上给拼。”
挂了电话,表哥忙问是谁的电话?姨说是邓老师。姨孙子宝儿的班主任。说要交“四码”截图,邓老师很生气,说就剩你家宝儿了。如果不配合,就让宝儿转班。
“二娃,你把你舅奶扶着,我给马上拼四码”。表哥扶着舅奶,看她的脸上现出一丝瘣疚。姨在手机上飞快地鼓捣着,很快就拼好了“四码”,发给邓老师,末了还不忘发一个微笑,并献上一杯茶。姨总是一个细心的人。
把舅奶奶安顿到炕上后,姨忙着给舅爷爷找药,还好,还剩下两片“安乃近”,姨端来水,让舅爷趁热喝下。舅爷爷还在剧烈地咳嗽着,麻胡子一撅一撅地,姨扶着舅爷爷躺下,给他盖上被子。
灰黑的土墙上结满蜘网,纸糊的窗子已被风吹裂,半页纸耷拉在窗框上,风一吹,呼啦啦地作响。
姨看着炕上垂垂老矣的父母,不禁悲从中来………不禁掩面抽泣。
在回家的路上,表哥的脑海中不时掠过舅爷,舅奶奶苍悴的面容。
突然,他的脑海中涌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,当我老了,怎么办?
表哥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想着预防老来难的对策。如1,给家里备个常用药箱,把一些常用药备齐,备足生活用品。2,把家里灯泡换上大瓦数的,里外都明亮些。甚至他还想到老人防滑鞋,防滑马甲之类。
但一想到这,他又笑了起来。子女对父母的孝敬其实取决于两个因素。一是孝敬的的意愿。二是孝敬的能力。
有孝敬的意愿,心里便有了亲近感,有了亲近感,便会克服一切困难。想想姨直到第二天才下去看望。想想还是我想多了。表哥呷了口水。对,说得好,孩子必须要有孝敬的意愿,更要有孝敬的能力。
是啊,如果有孝敬的意愿,但能力不足,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!父母照样得不到很好的照顾。
表哥想到这,突然就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。刚上小学三年级。皮得厉害,这几年让老婆给惯坏了。啥了不干,做完作业就看手机,看电视。一说嘴就噘得老长,能挂个油瓶了。
不行,得好好管管了。不然,俺俩老了可得喝西北风喽。
想到这,表哥油门一踩,加大马力向宁城飙去……